杨涛：醉驾是否都免死仍然值得讨论

杨涛（江西检察官）

        造成5死4伤的南京“6·30”特大醉酒驾车肇事案，23日在南京市中院一审宣判，被告人张明宝被判无期徒刑。

        其实，这一判决没有什么悬念。只要我们稍稍往前看，广东省高院和四川省高院对黎景全和孙伟铭作出的无期徒刑的判决，就大体知道法院将对张明宝作出怎样的判决。因为前两起案件与本案情形基本相同，而前两个案件的判决都得到了最高法院的认可，这个案件当然也会遵循同样的原则来判决。

        在前两个案件中，法院之所以不判处黎景全和孙伟铭死刑，而作出无期徒刑的判决，因为法院认为“二人均系间接故意犯罪，与直接故意犯罪相比，主观恶性不是很深，人身危险性不是很大；犯罪时被告人驾驶车辆的控制能力有所减弱；归案后认罪、悔罪态度较好，积极赔偿被害方的经济损失，一定程度上获得被害方的谅解，依法可从轻处罚”。虽然张明宝造成了5死4伤的严重后果，但也具有以上从轻或者减轻处罚的理由。而南京市中院的判决则再次表明，醉驾引发的“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基本上领取了一张免死牌。

        不过，有许多网民担心，对产生如此严重后果的醉驾案不判处死刑，会不会让更多人产生侥幸心理，从而带来更大的交通隐患？显然，我们不能单从行为产生的后果来追究被告人的刑事责任，否则，大量的过失犯罪，有的死亡人数远超5人，是不是都该判处死刑？但是，对于醉驾引发的严重事件，是否都应当领到免死牌，却是值得斟酌的。

        醉驾中的“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虽然属于间接故意，而间接故意在主观恶性上比直接故意更弱，比如孙伟铭、张明宝等人的行为，与1982年姚锦云驾车在天安门广场故意撞死5人、撞伤19人的“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行为相比，主观恶性就更弱。但是，对于间接故意，刑法上并没有规定不能判处死刑，那些平时多次违章、无证驾车、事后认罪态度不好、赔偿不到位、没有取得被害人家属原谅的司机，是否也可以考虑判处死刑呢？

        此外，即使是同样属于醉驾引发的“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行为，在主观恶性上还是有些不同。比如，驾驶人的醉酒程度是不同的，有些人深度醉酒，是在意识很不清楚下连环撞人；有些人是浅度醉酒，在意识尚比较清楚的情况下，为了逃避责任连环撞人，后者主观恶性就更强。再有，有的驾驶人在醉酒驾车撞死人后被拦下来，但仍然不听劝阻，再次驾车撞死人，发生在黑龙江省鸡西市的“路虎撞人案”，车主就是因为轧伤一路人被拦下后，向后倒车，又撞倒一名群众，随后又向前驶出10米左右，撞上围观人群，导致2人死亡10余人受伤。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为，主观恶性就比较大。对于那些主观恶性比较大的醉驾事件，是否可以考虑判处死刑？

        记得有报道称，孙伟铭在一审被判处死刑后，成都的司机为此大为震惊，开车的人在酒桌上都成为珍稀动物而被保护起来，酒后驾车大量减少。不知道孙伟铭二审改判为无期后，对人们产生了怎样的影响？法律对于社会有引导、教育等功能，因此，我们对醉驾引发的  “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仍然要慎重考虑，不能颁发一张免死牌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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