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湘源：李莉案凸显新版“阿Q忌讳法”

黄湘源

        阿Q的忌讳，鲁迅先生在《阿Q正传》中绘声绘色描写那些法子，从来就没有失传过。非但没有失传，而且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近期一起涉及证监会工作人员内幕交易嫌疑的举报风波就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折射出一部新版“阿Q忌讳法”。

        对李莉案的举报，按照举报人的说法，其实并不是两年后才举的报，而是两年前就已经举报，只不过无论是证监会纪委监察部门还是法院、检察院等有关部门，此前没有一个当回事。如果不是央视揭了这块癞疤，人们也许还不知晓现在还有这么一位深得阿Q正传的现代阿Q。就像鲁迅的笔下所描写的那样：在他头皮上，颇有几处不知于何时的癞疮疤。他不仅讳说“癞”以及一切近于“赖”的音，后来推而广之，“光”也讳，“亮”也讳，再后来，连“灯”、“烛”都讳了。

        随着我国证券市场规模的越来越大，证监会的权力也越来越膨胀，权力和利益的体内循环问题也表现得越来越突出。但是，证监会就像手电筒一样从来就只知道照别人，不知道照自己。证监会官员出了问题，不仅基本上不公开审理，而且，即使处理也只限于个人问题，从来没有从体制性的内部治理和自律的角度进行过举一反三。小者如此前的王小石案如此，大者如最近的王益案更是如此。在这方面，证监会的铁布衫功夫似乎已经登峰造极，练到了“死活不开口，神仙难下手”的程度。

        不过，再厉害的铁布衫功夫，恐怕也练不到暴露于头顶的癞疤上。所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得不祭出阿Q正传的忌讳法。当然，无论是讳“癞”，讳“赖”，讳“光”，讳“亮”，讳“灯”，讳“烛”，大可不必照搬昔日阿Q的“怒目主义”。现代版的阿Q忌讳法即使再怎么怒不可遏，也不会忘记先把自己打扮出一副  “你说了不算，我说的才算”的模样来。证监会的表态一不说手机短信真不真，二不查内幕信息哪里来哪里去，却急急忙忙来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自证清白。可惜的是，这不仅没有封得住悠悠之口，反而引发更多追问和质疑。

        其实，重要的不是李莉及其母亲通过这一信息获得了多少直接的利益，而是查清这一信息为什么会被李莉这样的证监会工作人员所获知并传播出去，必然将牵连到有没有更多的人通过这一渠道或其他相关的渠道获知信息并从中牟利。查也不查就来个矢口否认，得到保护的不仅是李莉，而是内幕信息的信息源和传播渠道，更是隐藏在其中的利益链。果然，后来被揭发出来的事实表明，即使撇开手机短信本身的真相不谈，李莉不仅还买过以“老鼠仓”闻名的上投摩根的上投摩根双息平衡混合型证券投资基金，并获益匪浅，而且还和职级更高证监会有关官员一起接受过上投摩根的出国旅游招待。上投摩根的“老鼠仓”经理虽然受到了证监会的严肃处理，但上投摩根在“老鼠仓”事件被查处后却还依然得以发行了两只新基金，而没有像其他违规受处罚的基金一样被暂停新业务。这里面有没有猫腻谁能说得清楚？

        连鲁迅笔下的阿Q也知道和“犯忌”有点抵触，便不再往底下说。触痛了疮疤的现代阿Q当然更有见识，不过，它的方法不是自己  “不再往下说”，而是不让别人“再往下说”。就在某刊发表一篇揭露李莉案后面更多真相并涉及到更高官员的文章才没几天，各大指定证券信息披露媒体就同时发表了以该杂志社名义发表的致歉声明。奇怪的是，该声明所称“所掌握的情况与事实不符，不能得出文中  ‘证监官员陷落’等一些结论”，而原文作者，该刊主编副主编们却坚决否认。究竟谁是谁非？固然不妨留给历史去评判，但毋庸置疑的是，越是在意“此文给有关主管部门和当事人造成的不良影响”，就越是有可能适得其反越描越黑。这就是一切阿Q忌讳法所无法回避的历史规律，哪怕是身份再高、权力再大、水平再高的现代阿Q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新版阿Q忌讳法，也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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